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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允贞颤抖着,缓缓地屈下双膝,跪在了冰冷刺骨的青砖地上。
窗沿的高度正好将他的上半身托住,他仰着脸,任由寒风如刀割面,泪水无声地淌下,目光死死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片山林依旧模糊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他几乎能想象出那清瘦的身影裹在厚重的裘氅里,端坐于轮椅之上,于寒山残月之下,为他,只为他,吹响这一曲。
裴含章,你为何总是这样玩命呢?
就在那箫声即将彻底被风声吞没的瞬间,一声极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破音挣扎着透出,那声音尖锐短促,带着气竭的撕裂感,仿若气力不继的飞鸟,在折翼前最后一声哀鸣,随即戛然而止。
一股尖锐的疼痛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比膝盖下地砖的冰冷更甚百倍。
窗外的山林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清晰起来,那如泣如诉的箫声却彻底消失了。
余音散尽,万籁俱寂。
只留下风声在院中古柏的枝桠间穿梭,发出永无止境的呜咽。
萧允贞依旧保持着那个近乎探出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冰冷的空气灌入喉管。
他缓缓地地直起身,背脊抵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一点点滑坐下去,最终跌坐在窗下冰冷的地砖上。
靛青的袍袖散落在身侧,墨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颊边。
他曲起双膝,将脸深深埋入臂弯之中,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他的心跳狂乱而固执地搏动,撞碎儿时冰封的心口。
天色在一种近乎凝固的灰暗中艰难地挣扎,终于撕开一线鱼肚白。
光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在长安城纵横交错的街巷屋脊上,映照着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泛出冰冷潮湿的微光。
东市口昨日行刑留下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似乎被一夜凛冽的寒风涤荡去了大半,只留下一种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铁锈味,顽固地萦绕在青石板路的缝隙和清晨微凉的空气尘埃里。
“听说了吗?今儿个天还没亮透那会儿,皇城西边儿,宗正寺那高墙后头……”
西市口刚支起炉灶的胡饼摊前,一个裹着破旧臃肿棉袄的老妪,一边搓着冻得通红、满是裂口的手,一边神秘兮兮地朝旁边几个缩着脖子等热饼出锅的闲妇凑近。
她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带着一种掌握了独家秘闻的兴奋和急于分享的迫切,“有动静!
可大的动静了!”
旁边一个挑着新鲜冬笋担子的妇人耳朵尖,闻言立刻停下脚步,放下担子,浑浊的眼睛里也闪出好奇的精光:“啥动静?莫不是里头关着的那位……郡君殿下,又闹腾出啥幺蛾子了?”
她朝着皇城西隅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里是市井小民对天家秘辛既敬畏又忍不住窥探的心照不宣。
“闹腾?这回可不是寻常闹腾!”
那老妪声音下意识拔高了些,随即又警觉地压得更低,却掩不住那股子绘声绘色的劲儿,仿佛她亲临其境趴在墙头听了全程,“是箫声!
断断续续的箫声!
那箫吹的,啧啧,凄凉婉转,跟……跟哭似的!
就从那背靠山林的荒坡子上头飘下来的!”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连旁边摊子卖汤饼的汉子也伸长了脖子,才得意地续道,“吹的调子可讲究了!
是上元节那晚,揽月阁里,郡君殿下亲自给那位裴家娘子弹的那首仙曲儿!
我家侄女在揽月阁后厨帮工,那晚当值,亲耳听见的!
错不了!”
“当真?”
一个年轻些、脸上还带着冻疮的货娘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手里捏着的几个铜板都忘了放下,她眼神瞟向崇仁坊的方向,“谁吹的?莫不是……”
“还能有谁!”
老妪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人的汤碗里,“自然是那位情深义重的裴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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