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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仁侧首看了赵彻一眼,果然见他对此很是满意。
裴熠点了头,搁下册子,饮了茶,良久才缓缓问道:“只是这上头记载的越州怎的出了这么多人命?”
这份呈报名册上除了账目支出和所需物资,还有一份越州因灾致死的人员名单,这份名单是朝廷对灾地统计死亡的人员名单,受灾百姓除了按照受灾所领取的灾银之外,凭这份记录他们还能额外再获得一笔亡故家属的银子。
“侯爷有所不知,此前越州百姓一听人死家属能多领一份灾银,许多年迈的老人家为了儿孙便等死,如此一来才多了这些人。”
见裴熠面露怒色,赵彻忙接过王佑仁的话说:“但此事我已经在城内贴了通知,此项已经取缔,往后便不会再有这种事。”
这事可大可小,全在裴熠一念之间,往大了说,越州百姓为了活而死,此事官府责无旁贷,往小了说,这是天灾之下的舐犊之情,王佑仁此刻背上发汗。
“虽补救及时,但死的都是人命。”
“是。”
王佑仁忙起身弯下腰俯首道:“卑职愿随侯爷回京受罚。”
他在其位多年,对于进退之事他比韩显要看开的多。
“王大人坐下来说。”
裴熠微挑着唇,说:“此事也不能全怪王大人,因受灾致死能多得一份灾银本意是为百姓所思。”
裴熠这般反复,叫王佑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赵彻一眼,战兢兢的坐下来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多谢侯爷体恤,是卑职思虑不周,待越州事了,卑职自当亲呈奏折到谒都请罪。”
“眼下不是论罪的时候。”
裴熠余光在忽然越过他落在了霍闲身上,不过仅是一瞬间就了起来。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纪礼,忽然说:“听闻王大人只身一人在越州任职,妻儿一年才得见一回,如此这般勤勉,皇上必不会多加怪责。”
他端着杯中茶晃了晃,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王佑仁知道他是谒都来的,虽然对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奇怪,但碍着裴熠的身份却也不得不对于他同行的人恭敬:“借小大人吉言,卑职在越州并无购置府邸,他们就是来了,也没地方住,且内人还要帮着家父家母打理家中铺子生意。”
纪礼心思转的快,立刻说:“早就听闻王大人祖上基业雄厚,女子打理家业倒是罕见了?”
“是,内人是福州当地名商的千金。”
说起夫人王佑仁心中多了几分尊敬,他说:“卑职祖父年轻时做丝帛起家,家父受其熏陶,接管家业后慢慢壮大,家族都帮衬着。”
“原来如此。”
纪礼说:“王大人倒是另辟蹊径,怎的就放弃了家业,入了仕?”
一旁的赵彻早就听不耐烦了,哂一哂道:“必然是家中有长兄要承父业,王大人不甘屈居人下才走仕途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纪礼不欲与他呈口舌,王佑仁见状,说:“赵大人说笑了,卑职并无兄弟,是祖父自幼悉心培养,请先生教导,他常说男儿当若不能以武在战场击退敌军,便当以文治一方安稳。”
他看向裴熠,说:“祖父若泉下有知,定要斥责卑职没能给越州百姓带来平安。”
他这样一说,席上众人便不再吱声,这位知府不去写话本唱戏简直是可惜了。
王佑仁不似韩显那般拉拢,安排的住处也只是普通的院子,这才更附和越州如今正在受苦的情况,待散了席,王佑仁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他被人抬回了住处,赵彻便充当起东家,将裴熠他们带到事先就收拾好的院子才离开。
王佑仁早知道裴熠不同其他巡察的官员,不敢用韩显那一套,这几日又同赵彻暗地里打听了此人,只是把往常他自己使唤的一名下人拨去听他差遣,不敢大肆铺张,自己回了府便一头倒在榻上,这醉酒半真半假。
纪礼在谒都被人伺候惯了,裴熠就将王佑仁留下来的两人支到了纪礼处。
他自己反而乐得自在,月钩高悬,难得是个好夜,他踱步趿到窗前,撑开了窗,说:“你早纪礼一步占去隔壁,不是有话要说?”
这寒冬腊月里霍闲手里居然还捏了一把折扇,闻言便从窗外一跃而进,岂料裴熠有心拦着,落地之际便被裴熠一把抱住,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裴熠的额发垂下来落到了霍闲脖颈里。
霍闲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被宽敞的外袍罩着,他动了动腿,便立刻被一双更有力量的腿钳住了。
“有话可不是要这么说的。”
霍闲看着他的脸,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怎么都是说,这样听得更清楚些。”
他故意贴着霍闲,让喷薄的热气落到霍闲的耳后,对于这种紧密之下的情愫,在享受的过程里,他还强迫霍闲也接受,甚至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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