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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缜活着,她为他殚精竭虑,燕缜死了,她伤心几天,转眼就能抓住机会为自己争取活路还有未来。
她要幼子养于膝下,为的自然也是将来的皇位,特意提出幼子,是为了避免皇子太快长成再次引起永裕帝的不安和猜忌,表明自己无意弄权篡位。
说到底,为了这个太后之位,她可以不怒不恨,继续安安分分地等下去。
相比之下,太后还比她像个母亲。
永裕帝很快便笑了笑,道:“那你便过来罢。
朕的身边,本就该有你的位置。”
皇后眼底掠过一丝喜色,却又道:“陛下,您身边从来就只该有臣妾的位置。”
永裕帝转头看德妃。
皇后要想回归荣耀,自然决不允许这多年死敌活下去,这是她的第二个条件。
德妃懒洋洋地笑了笑,对皇后眨眨眼睛,道:“想坐?那来啊。”
她那神情分明写着:“来啊,弄死你。”
皇后哪里敢上来,却也不甘这么居于下风,小心地跨过门槛,顺着墙边走到了帘幕边。
大殿里人不多,毕竟关上门说的事大多隐秘,皇帝总不愿意自己家的隐私被太多人听见,因此只有殿角站着两个黑衣人,文臻认得是金吾卫和龙翔卫的头领,但黑暗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人和机关,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忽然对文臻笑道:“朕身边,也该有你的位置呢。”
这是指文臻现在的假皇后头衔了,文臻笑道:“陛下,你身份已经被我叫破,再演不了永嗣帝,还想让我做这假皇后,就不怕千秋史书给你送一个父夺子妻的千古美名?”
永裕帝很轻地笑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臻明白他的意思——燕绥算什么儿子?
她怒从心底起,正要说话,德妃忽然道:“皇后,都这种时候了,你也算是个胜利者了,这种算计到对手的愉悦,还不敢夸耀一回吗?”
皇后眼眸一动,看了皇帝一眼,淡淡道:“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皇帝眼色微变,看了看两人,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文臻便明白了,有些事,他不愿去探究。
天色渐渐暗沉,大殿里越发光线黯郁,所有人的脸都沉在昏黄的暗影里,表情模糊,可不知为何,文臻却觉得,皇帝似乎有点心神不宁。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眼光时时下垂,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御座的扶手。
文臻禁不住想:他在等谁?
……
暮色如羽落在秀华宫垂着水晶铃的檐角,风过却无铃声,仔细看是水晶铃的铃铛都被棉球塞住了。
时不时有宫女走过来,查看铃铛有无塞紧,生怕棉球掉了铃铛会响——自从定王殿下死后,容妃娘娘便失眠多日,难得能有一次完整的睡眠,长期失眠会让人脾气暴躁,原本吃斋念佛修心养性的娘娘,现在因为被吵嚷已经打杀了两个宫女,因此秀华宫上下战战兢兢,一到晚间便寂静如死。
在这样如闷在棺材里一般的死寂黑暗里,容妃静静坐在地席上,盯着面前一套染血的衣裳出神。
那是燕绝临死前穿的衣裳,这是燕绝小时候住过的房间。
容妃看了半晌,将衣裳小心折起。
顺手拿起衣裳的腰带,抛在了房梁上。
然后她搬了凳子爬上去,把腰带套入脖子,又一脚踢翻了凳子。
下一瞬,那看起来坚实的房梁忽然断裂,她猛地栽落,却并没有落在地席上——地面忽然裂开,现出一个大洞,她跌了进去。
容妃万万没想到,寻死居然寻出这么个结果,好在这洞不深,下面是个斜坡,她一路骨碌碌滚下去,只来得及双手捂住脸。
片刻之后,她滚到了平地上,地面很硬,她嗅见地底微带腐朽和泥腥的气息。
她忍着浑身疼痛,挣扎着爬起来,举目四顾,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地道里,地道很是幽深,还分出岔道,每隔十丈左右会有一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她忽然想起那日找德妃报仇,德妃和她说的话。
德妃说燕绝死时表情惊讶,德妃问她,如果是燕绥杀他,燕绝惊讶什么呢?
只有意料之外的人出手他才会如此惊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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