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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帅府内
辰时的阳光斜斜切过王帅府的雕花窗棂，落在堂中那把乌木镶金的太师椅上。
王瑾斜倚着椅背，二郎腿搭在另一侧扶手上，玄色锦袍下摆垂落，露出靴底沾着的些许未拂去的草屑——那是清晨巡营时留下的痕迹。
他指尖夹着支细长的烟杆，烟锅里的银叶烟燃着淡青色的烟，吐气时烟圈慢悠悠飘向梁上悬着的走马灯，晕开一片朦胧。
“李旬要见我？”
烟杆在扶手边轻轻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铺着兽皮的地面上，王瑾眼皮微抬，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有什么由头能让他屈尊传信？”
堂下的小卒早把头埋得快贴到胸口，青色号服的后颈绷得发紧，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意：“回王统帅，李国师府的人只说请您过去一叙，小的……小的实在不敢多问。”
王瑾嗤笑一声，收回搭着的腿，烟杆往桌案上一放，发出“笃”
的轻响。
“行了，知道了。”
他挥挥手，指节上因常年握剑磨出的厚茧格外分明，“你回去复命，就说我吃过晌午饭，自会登门。”
“是！
小的告退！”
小卒如蒙大赦，忙躬身退下，青布靴底蹭过青石地面，脚步声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府门之外。
转眼到了正午，膳厅里摆着西菜一汤，青瓷碗碟盛着清炒时蔬与炖得酥烂的排骨汤，氤氲的热气裹着香气飘散开。
王瑾坐在主位，对面的紫嫣正垂着眸，用银筷小口拨着碗里的米饭。
她一身浅紫色襦裙，发间只簪着支素银簪子，是王瑾去年生辰时送她的。
“嫣儿，”
王瑾夹了块排骨放在她碗里，声音比在堂中温和了许多，“饭后我要去趟李旬府里。
那老狐狸突然找我，估摸着是有什么要紧事。”
紫嫣抬眸，眼底映着桌上的烛火，温顺地点点头：“是，父亲。
您路上当心，若晚了，女儿让厨房留着热汤。”
她这话落音时，王瑾握着筷子的手微顿。
十三年前紫胜天倒在血泊里，攥着他的手腕把六岁的紫嫣托付给他时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
这些年他守着帅府，未曾续弦，府里上下都知，紫嫣虽无嫡女名分，却比亲女更得他疼惜。
国师府中
未时过半，王瑾一身玄色窄袖武服踏入院门。
衣料是最耐磨的粗布，只在领口绣了圈暗纹，腰间悬着柄旧剑——剑鞘上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那是当年和紫胜天并肩作战时留下的。
“王兄倒是准时。”
堂内传来李旬的声音，他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坐榻上，手里摇着把绘着云纹的折扇，案上摆着套冰裂纹的茶具，热气袅袅。
王瑾跨步进门，毫不客气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背往椅背上一靠，姿态随意却带着迫人的气场：“别绕圈子，今天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李旬笑了笑，抬手冲门外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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