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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之上，呼啸的浪潮仍在回荡。
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将天空都震碎。
可在最后一次抬手示意后，我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阳光与旗帜的海洋。
长长的连廊幽暗而静谧，刚才广场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在石墙之外。
随着露台的门缓缓合上，我的背影也彻底离开了数万人的视线。
药力带来的虚假亢奋正在一点点退去。
冰冷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胸腔的呼吸急促而沉重。
刚才还紧绷着的意志在这一刻如同骤然崩塌的堤坝。
“陛下——！”
身后的侍从惊呼声里，我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若不是阿斯塔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我几乎就要首首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血从绷带下再次渗出，渗透衣袖。
剧烈的疼痛像是潮水般卷土重来，把我方才在万人面前强撑的冷厉一点点撕开。
御医早己冲了上来，声音颤抖而急切：
“快，把陛下抬回寝殿！
立刻！
伤口又裂开了！”
在随从们慌乱的脚步与焦急的呼喊中，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刚才的高呼犹在耳边轰鸣，可在此刻，世界却逐渐陷入一片模糊与冰凉。
我的手缓缓滑落，最后触碰到的，是阿斯塔的袖口。
我闭上眼，任自己沉入黑暗。
沉重的黑暗，将我一点点吞没。
胸膛里只余下钝痛与窒息。
在模糊的意识中，我看见了血。
无数双靴子踏过鲜血浸透的石板路，脚步声在耳边轰鸣。
索洛维约夫家族的庄园在火焰中倒塌，枪声接连不断。
尖叫、哭喊、怒吼交织成一片，我却只能僵立在其中，手里握着那份盖有我印玺的命令书。
鲜血从纸上流淌出来，顺着我的指尖滴落，像是要将我整个淹没。
画面忽然一转，成千上万的人群站在广场上。
他们的眼睛空洞，却齐齐盯向我。
“陛下……”
声音低沉而压抑，像是从深渊涌出。
“你不会倒下，可我们呢？”
“你不会沉默，可我们呢？”
“你说雷瓦尼亚万岁，可我们的生命呢？”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我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卡着那颗子弹，怎么也发不出声。
人群忽然扭曲，化为一张张死去者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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