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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帐三万人,愿从者从,不愿者……散了吧。”
“陛下!”
耶律仁先哽咽。
耶律洪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转头看向萧兀纳,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死后,不必归葬祖陵。
就把我埋在潢水南岸,面朝幽燕。
我要看着,看着宋人如何治理这片草原,看着契丹的子孙,是忘了我,还是……杀回来。”
萧兀纳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毡毯,泪水无声地渗入羊毛。
穹庐外,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更急。
风中传来宋军夜不收的口令,汉语短促而清晰,像一把把飞刀,钉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耶律洪基缓缓躺下,蜷缩在狼皮褥上,像一头受伤的狼。
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两行清亮的泪痕。
泪痕未干,他己沉沉睡去,梦中不知是汴京的繁华,还是潢水的春草。
帐外,雪无声落下,覆盖了穹庐,覆盖了篝火,覆盖了那枚沾血带墨的玉玺。
天地间,只剩风声呜咽,像千万支羌笛,为草原上的最后一曲挽歌伴奏。
——正月十西,潢水旧渡,雪未化,冰未开,天地一色惨白。
拂晓,薄雾如纱,罩在潢水两岸。
南岸,宋军铁骑列阵如墙,玄甲映日,长刀倒雪;北岸,契丹宫帐残部仅存一万三千骑,衣袍褴褛,刀甲不全,人与马俱瘦。
风掠过冰河,吹起碎雪,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刮在脸上生疼。
章衡立于南岸高阜,身披紫貂,手按剑柄,目光穿过冰河,落在对岸那面残破的狼头大纛上。
纛下,耶律洪基换了素袍,免冠散发,双手反缚,以青牛白马为牺牲,缓缓驱马上冰。
“狼主亲缚,古未有也。”
狄青低声道,语气里带着沙场汉子特有的复杂——既有胜利者的自豪,亦有对末路英雄的唏嘘。
章衡未答,只抬了抬手。
鼓声三震,宋军阵中闪开一条通道,一辆素车白马自后阵驰出,车上竖着一面白旗,旗心绣“赦”
字,字以朱线锁边,像一痕未干的血。
冰面“咔嚓”
作响,耶律洪基每走一步,冰层便发出一声碎裂的呻吟。
青牛在前,白马在后,牛角系白帛,马颈悬铜铃,铃声清脆,却掩不住契丹骑士的低泣。
距岸三十步,耶律洪基翻身下马,双膝重重砸在冰面上。
冰屑西溅,他额头抵着冰,声音嘶哑:“契丹天锡皇帝耶律洪基,愿率部归命大宋,永为藩臣。”
章衡这才策马前行,马蹄踏冰,如履平地。
至耶律洪基十步外,他翻身下马,却不扶,只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正是前夜耶律洪基呕血签押的降表。
“狼主既知天命,当循大礼。”
章衡声音不高,却在冰河上回荡,“自今日起,去帝号、废年号、毁乘舆、缴玺印。
尔之部众,编为八部都管,由大宋流官与部酋共理。
尔本人,降封辽王,世袭罔替,岁赐如故,然不得再言‘朕’、‘寡人’,面北称臣,岁一朝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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