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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首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娓娓续道:“试问有人大胆冒犯郡主,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对郡主意图不轨,一旦事情被揭发出来,他的下场是什么呢?”
像是恍然大悟般轻轻拊掌,“对了,你乃白泽族少主并非凡人,恐怕不知依我大应王朝的律例会将犯人及其满门亲眷,皆施以车裂之刑,之后把尸首扔去乱坟岗遭野兽分食。”
用极尽漠然的口吻详述着最悲惨的结果,面容不显露半分异色,铁石心肠当是如斯。
给予了别人一次活命的机会,又再次掐灭活命机会的滋味儿,怕是苦涩不堪,浑不如直接了当的死去,给一个痛快还能少拖累家中亲眷。
夜哲咬了咬牙:“难道就不能饶恕冯十二这一回?他已经幡然醒悟,知道错了。”
“饶恕?”
犹似听见什么顶顶新鲜有趣的词汇,她唇边笑意盎然,明丽颜容于一瞬间艳的不可方物。
“人啊,往往都是口头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就不啻登天入海。
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今天冯十二是欲对你的嫡亲姊妹抑或是心尖最重要的人意图不轨,你可会大方饶恕并发善心施救于他?”
一个普通的反问立即把夜哲拖进沉思的漩涡,倘若是她所说那样,可会大方饶恕施救?
低首缄默不语,便已清楚表述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针对人性思想及察言观色,楚黛向来拿捏最准,将心比心,推己及人一套已实践成功过无数回。
她十分清楚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皆有不可触碰的逆鳞。
如果将事先遭遇替换到别人心中最疼惜保护的那个人身上,回过头再观她之做法,哪个还有异议?
“想必莳花坞的使女快要清醒过来了,你先走罢。”
她抬首朝夜哲绽出暖暖一笑:“临出府前,我吩咐了小厨房熬煮汤羹,现今你回去火候刚好,正可以喝入口中。”
不知是惦念醇香美味的汤羹,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夜哲也没多说别的话便乖顺地退出了门槛。
临走前回首瞧了瞧楚黛的背影,抿了抿嘴,转瞬化作一道银芒远遁。
莳花坞内,使女们自一丛牡丹花间一觉醒来,迷茫睁眼环视周围,仿佛忆及什么般,跌跌撞撞地起身朝临江郡主所在的屋子跑去,生怕这位贵人搁她们这里出了什么闪失。
当所有人气喘吁吁跑到屋前,发现郡主正闲庭信步捻着一簇芍药观赏,当即乖觉地下跪。
楚黛侧目瞥见因惴惴不安而伏身跪倒一地的使女,找出帕子擦了擦手,嘴角微挑了一丝笑:“立马让顾妎来见我。”
顾妎,正是阳安郡主闺名。
嗅出一丝不对劲儿的使女,匆促应了是,忙不迭去请自家主子,硬生生把人从一堆俊俏郎君中挖寻出来。
如实细禀了临江郡主的这句话,又慌里慌张‘噗通’一声跪倒求恕罪,盖因她直言郡主闺名实属大不敬之罪。
察觉临江直呼自个儿名姓,阳安郡主破天荒的变了脸色,并未同使女计较,推开欲继续纠缠自己作乐的郎君,又清清脆脆赏予一巴掌后,脚步生风般赶往莳花坞。
仅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她便火急火燎赶至,老远就眼尖地发现临江正眯眼享受使女的捏肩捶腿,悠哉闲哉端着扶芳饮小口啜品,还不时指点摘花使女采哪朵到篮子里面,这场景入了她的眼,捂着胸口险些气个仰倒。
随手指了两名小使女,楚黛示意她们去把大门口那位叉着腰大口喘粗气的阳安郡主搬进来。
趁她仍在喘气未开口前,素手一挥,屏退众使女,推开紫檀木门扉,扬了扬下颌,抿着点笑开口:“你且自个儿看看。”
阳安一脸的莫名其妙,跟随她提裙踏进内室,甫看清软榻上下的情景时,直接吓得白了脸,一口气又差点没提上来,掩嘴狠命咳了阵子。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冲得脑子昏沉,胸口发闷,靠着柱子歇息半晌才匀顺了气息,围着临江团团转了好多圈,还上手来回扒拉,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小姑奶奶,你受伤了没?要是受伤的话赶紧告诉我,给你请医师去!”
要是这位出了劳什子事,便是不自刎谢罪也该哭死了。
“放心!
我没受伤,倒是榻上人一直处于昏迷中,地上另一个人死透了而已。”
楚黛一派风轻云淡,端的是从容淡定,探手拂了拂阳安肩膀上落的发丝,浅浅一笑:“顾妎,今日这事你先好好想想,待一个时辰后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如何?”
一个时辰足够搞清楚前因后果,阳安郑重颔首,“放心,此事定当会给出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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