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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漫长的一条路,萧意卿不记得自己已经走了有多少遍,从酷暑到严冬,从烈日到风雪,他都从未缺席过,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走丢。
可似这般惶惑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混沌不清的夜色吞没,却是头一回。
“敢问曹总管,父皇此番传讯,所谓为何?”
他望着走在他前面的曹惟安道。
曹惟安侧眸看他一眼,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笑如春风,“自然是好事儿。
太子殿下在东宫禁足已有大半年,眼下终于解禁,可以四处走动,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殿下应当感激才是。”
至于其他的,就不能再多问了。
否则会牵扯出什么样的大麻烦,谁也说不准。
萧意卿无声轻嗤,默默攥了攥袖子底下的手,快步跟上。
*
天禧帝就在太极殿西堂等他们。
——西堂是天禧帝的起居之地,相较于正堂和东堂,少了些庄严,多了淡然,然随处可见的盘龙雕纹仍旧在无声处宣扬着帝王高高在上、不可撼动的威仪。
曹惟安的态度也明显放得更加谨慎小心,在门外就挥退所有随行的灰衣小监,自己亲自领着萧意卿往寝殿深处去,恭恭敬敬地朝棋盘前跽坐的人塌腰执礼。
“陛下,人到了。”
天禧帝“唔”
了声,点点头,惺忪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下,却没抬起来看他们,只摩挲着手里的黑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上的局势,抬手一指棋盘对面的软垫,道:“坐吧。
很久没有见了,手谈一局如何?”
这话对谁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曹惟安扬了扬眉梢,回头看向身后。
萧意卿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没有回答,也没有挪动半步。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见,这位印象中杀伐果决、运筹帷幄、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颓败之态的帝王,他的亲生父亲,竟有些老态龙钟之相,不仅眼皮松了,一向笔挺的背脊也佝偻下去,萎萎一团蜷缩在千枝烛晕开的昏暗光晕里,仿佛在生死线上挣扎许久,下一刻便会咽气。
手谈什么的,父子俩更是从来没有过。
萧意卿诧异地折起眉心。
曹惟安见他就不回话,紧张地抖动怀里的拂尘,迫切地拿目光催促,萧意卿才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喏。”
迈步行到棋案对面,跽坐下来,捻起棋盒里的白子,开始这局对弈。
曹惟安抬袖摁了摁额上渗出的汗珠,松了口气,哈腰后退几步,离开屋子,顺便还带上了门。
屋里就这么剩下他们父子两人。
谁也没有说话,很长一段时间,偌大的寝殿就只听得见檀木棋子落在棋盘上的“铛铛”
脆响声,和烛花爆出的细碎“哔啵”
。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子的大龙终于被斩断所有出路,只能奄奄一息地窝在渊底,等待白子为它落下最后的审判。
天禧帝皱纹遍布的嘴角高高扯起,发出今夜第一声笑,“他们都说你棋下得好,朕还有些不服气,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萧意卿拱手道:“父皇谬赞。”
天禧帝摆摆手,俯身收拾棋盘上的黑子,“有没有谬赞,朕心里清楚,你不必在朕面前说这些虚的。
朕是你的父亲,夸一夸自己的儿子,再正常不过了。”
萧意卿心头一蹦,被这突然降临的父爱闹得有些不知所措,抿唇犹豫了会儿,才轻声道:“喏。”
天禧帝直起身打量他,黝黑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你一定很奇怪,朕今日为何突然解了你的禁令,还把你叫到这里来。
就像当初,你如何想不通过,朕居然会因为一段破裂的婚约、一个外人,将你这个亲生骨肉、大乾未来的天子,幽禁在东宫一样。”
萧意卿心中一凛,忙要跪下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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