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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很疑惑,引黄并非引真正的黄河水,古道只是废黄河,河水少得可怜,就象痨病鬼喘气——憋半天才能来一股子水。
河道里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是荒沙飞扬。
大旱的天,还是多打几眼机井合算,可几眼机井哪有一条大渠气派呢。
但这些与我何干呢?挖沟也好,打井也好,都是他们大事情。
我平时回家总有归心似箭的感觉,路上所见的一切都感觉很新鲜,而今天,我对眼前的一切都索然无味,甚至是凄凉感。
我走一路,头脑乱一路,纷乱的心没理出一点头绪,草根潭村就在眼前了。
我不愿回家,就走小路,绕过村子,一直走上古道大堤。
我坐在堤上,面向河岸。
河床被开辟成大片大片的麦田。
天旱,麦子矮矮的,麦穗稀不楞的小,风吹过来,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浪。
我无心欣赏麦景,心乱如这无序的麦子。
记得在小学时,有一次考试我没得第一,只是第二,我不敢回家,躲在河堤上。
太阳落山了,天渐渐黑下来,我又冷又饿又怕黑,不停流泪。
天很黑了,母亲等不到我,就一路喊着我的名字寻到河堤上。
她见到我时只是一个劲地哄我说,第一有啥好,就是倒数第一娘也高兴。
那时候母亲还年轻,对生活还很乐观。
我一年年长大,母亲便一年年消瘦,脸上的操劳便一点点凝重。
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在母亲的生活中可能只占不到一小半,而现在几乎占据了母亲的全部生活。
我坐在河堤上,看风刮麦子,东边来风,麦子一齐向西伏去;西边来风,麦子一齐向东伏去。
泪水便在反复无常的风向里湿润。
太阳落山了,滚圆滚圆的砸在故道里,满河床的金黄。
鸡鸭入院,牛马入圈的叫声,村里母亲招呼孩子乳名的喊声近在耳边。
晚饭熟了,该回家了。
我知道母亲再不会来河堤寻我了。
我不由地掏出那张“请柬”
,手在微微发抖,我恨恨地想,撕碎它吧,撕碎它吧——可这是班主任的“圣旨”
,撕不得的。
我无耐地握在手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家。
院里弥漫着浓重的的中药气。
我看见母亲坐在煤火炉前,佝偻着身子,拿一把笆蕉扇扇炉火,炉上坐着一个砂锅,药气从锅里飘散出来。
我的妹妹正拉着风厢烧大灶。
母亲的病还没好吗,我鼻子酸酸的,“娘。”
我喊一声,想哭。
“小华回来了嘛。”
母亲惊喜地扬起脸来,在炉火的映衬下,她苍白憔悴的病容显出一些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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