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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用当地方言骂了一大堆脏话，“弄个私生子自己不养了丢给你，回头别人都怎么看你？你带着这么大的小孩，谁愿意跟你结婚？上次谈的那个女朋友呢？”
江清顺沉默了一会儿，说：“分了。”
“我就知道！
哪家姑娘受得了你这个……”
奶奶大声数落着，江清顺受不了了，就打断道：“妈，你别说了！
我分手不是因为我儿子的原因，他没错，他还那么小，他是你们孙子，亲孙子……别说了，别让孩子听见了……”
那时候，江丞的中文还并不是特别熟练，尤其是这种有方言的情况下，就更弄不懂了。
可不妨碍他听懂一些字句。
爸爸老家的小孩，和学校里干净又礼貌的同学很不一样，江丞看见他们随地吐痰，用手擦鼻涕，很不乐意去跟他们玩，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玩他的小兵人，他很轻易地就陷入了自己孤单的世界，排斥所有人进来。
有一个瞧着比他大几岁的男孩，忽然进来，弄翻他的玩具，用天真的语气问他：“你妈妈是不是妓-女，养不活你了才把你送给我小舅。”
江丞就跟那小孩打了一架，在地上滚作一团，两个人都伤得不轻，弄得鼻青脸肿的，江清顺问江丞为什么，江丞倔强地不肯吱声，一张小脸板着，眼神里全是憎恶。
那小孩一个劲儿地嚎啕大哭，说江丞先动手的：“他先打我的，他先打我的！”
江丞甚至听见不知道谁在一旁说了句没家教。
江清顺很快打圆场，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有威望，他的话管用，没有人再撒野了。
江丞把自己反锁在小房间里，不争气地哭了起来，闹着不肯吃饭，说想回家。
半夜里，江清顺让他开门：“汤米，别生气了，你出来，爸爸带你回家。”
他对别人的恶意极其敏感，谁对他有什么坏心思，他很轻易地就能看出来，谁对他真心，他也能看出来。
就那么一次的经历，导致他非常非常抗拒跟江清顺回家，好在老人都恋旧，留在家乡，很少会来南京造访。
只要他们来，江丞势必不在家，他会去朋友家住。
所以一听说江清顺要接一个他资助的学生，还是山里来的，江丞就非常不高兴，他发自内心地认为那些山里来的都是没文化也不讲文明的坏人。
一开始他对迟思印象也很差，是相处了，慢慢才改观的。
江清顺是个孝子，不可能在春节这种日子都不回家，他不放心江丞一个人在家，去年江丞就去的别人家过年，好在这回有迟思在，迟思虽然年纪还小，但办事周正稳妥，自己也无需担忧什么。
江清顺拖到腊月二十九才走，出门前，他去叫江丞，可江丞埋在被子里根本不理他。
而迟思一大早就坐公车去兼职的肯德基了，于是江丞起床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餐桌上倒是准备了丰盛的午饭，还细心地贴了纸条，让他用微波炉热一分钟再吃。
体贴倒是体贴了，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不高兴。
在肯德基那种地方干兼职能有多少钱？更别提迟思每天下午回家都给他带十块钱的炒板栗了，还有公交费，一天算下来最多只能赚五十块——迟思怎么宁愿去兼职都不肯回家。
江丞睡了个午觉起来，久违地打开网游，发现又出了活动和新皮肤，往里面冲了几千块，在游戏上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下午六点了，江丞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迟思是时候回来了吧？
怎么还不回来？
他心里有点急了，手指狂敲着鼠标和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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