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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我还一直记得,那天万物困倦的午后,阮芳庭一本正经地威胁我:“你要死了,我也就没了。
李新蝉,因为你活着,所以我才活着。”
后又一年,京都深秋,新党改革失败,内省厂联合锦衣卫和北镇抚司,冲进翰林院和六部缉拿新党官员。
当时我作为韩博士的学生,也被关进诏狱。
那夜的惨叫声没停下过,文臣风骨在刑具前也扛不住三鞭下去。
我环着膝盖缩在墙角,估摸着天将要亮,牢房狭小的窗子露出鸭青白的颜色。
李荷花女士肯定要急疯了,我有些担心今日她的猪肉铺还能不能开........心里还想着哪条街哪户人家今日还等着猪头肉作席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阮芳庭撞开门闯进来,身后的下属没见过他这样,愣在门口没敢进来。
他眼底洇着血丝,将要走到那扇月色中,却又猛地停下脚步,钉在原地,目光落在我身上打量许久。
阮芳庭沉下眉眼,抬手点了点我,语气漠然地开腔:“这个可是韩世修的学生?拎出去另辟一间牢房单独审问。”
身后的同僚大骂起走狗鹰爪,又质问阮芳庭为何只敢对女官下手,可是心思腌臜不怀好意?他原本神色淡漠,只站在门口等我起身。
而当同僚抬手将我拽到身后时,阮芳庭绷直了身子,手指抚上腰间的佩剑,眉头紧蹙,将要抽刀前我却侧身挡住同僚,走到门口,狼狈地抬起脸朝着阮芳庭笑了笑,“督公,带路吧,我跟你们走。”
到了尽头的牢房,阮芳庭命下属等在审讯室,吩咐完推门进牢房,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方才那人为什么拉你?李新蝉,他觊觎你?”
熬了一夜,身体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我瘫坐在草堆里,只沉默地看着艳煞桃李的新任厂督,奔波一夜也没有消减他的颜色,连颊边垂下的碎发都勾着撩人的风月。
我知道自己好色,所以见他总生欢喜,后又爱他,于是见面时就又生出一日胜过一日的欢喜。
可这一刻我的心瑟缩着,审讯室的哀嚎声还在继续,而阮芳庭却只是凶蛮地计较我的目光和注意。
我知道他聪敏,所以共情能力差,我也知道他命途多舛,所以仇视一切善恶不分。
但这一刻,鲜血流出来,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面前的爱人,更贴切地说,合该是一条花纹美丽的毒蛇。
谈不上失望,我只是心里漫着雾,很茫然地向他解释,又听他保证在新党之事结束后,就接我平安出狱。
我点头,任凭阮芳庭脱下外衣将我拢到怀里。
他又在喋喋不休,一会说吴兆与刘贺此次联手围剿新党,背后其实是皇权授意,叫我不要热血上头掺和进去;一会又软下语气安抚道在狱中会派人专门给我送爱吃的饭菜和零嘴;最后阮芳庭又说会派人给李荷花女士保平安,说完将脸蹭着我,眉眼弯弯的,像个讨肉吃的波斯猫。
但阮芳庭不是猫,他是条会吃人肉的蛇。
我现在有些怕他,身子下意识后倾,而又在他疑惑看过来时,合上眼将他吻住。
毒蛇的唇齿香软缠绵,沉溺着我的温柔梦。
但现在,该是书生醒过来的时候了。
新党改革十年,而销毁成果只需要一个秋天。
我在太学读书时,韩博士问我要立什么志。
我半知半解地回答,庸常之中,微芒不朽,我立的是成人之志。
而那天韩博士的目光被暮色晕染,那样的复杂和慈爱,他朗声在笑,又似要纾解平生郁气,最终却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不会止步如此的,李新蝉,你总归会要承担你的造化。”
李新蝉,你要立的是——成圣之志。
立冬那日,天亮前京城落了场初雪,新党官员被清算,韩世修被贬官流放到崖州,所著诗书均列为禁书一并销毁。
我沉默地听着吴兆宣旨,又在老师脚戴铁链踉跄爬台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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