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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他的口气又疼又怜又无奈，我喜欢，宁肯这样冻着让他怜下去。
我倔倔地说不。
东阳刷地拉开了羽绒服拉链，我被裹进去，暖得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天，东阳像一只巨大的树袋熊，揣着我在校园里走来走去。
他要去英国读研究生了，在上海，他通过了托福考试。
我的心忽地缩了一下，仰起头，看他：“为什么一定要去英国呢，王美琪也去了。”
东阳也仰起了头，我们一起看天，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飘进眼睛里，挂在头发上，凉气丝丝钻进心里。
东阳说：“因为去英国读研究生时间短啊。”
时间，不是我在乎的，我很想问东阳，在英国，他是不是和王美琪在同一座城市。
王美琪在伦敦。
直到东阳离开，我还是没问，只是站在雪夜里拼命向载着东阳远去的计程车屁股招手，直到视线里只剩了两道漫长的车痕，我蹲在地上，在雪地上写下：夏雪爱东阳。
然后哭了，继续飘落的雪花，那一串字渐渐变浅，渐渐被吞噬。
东阳要去北京转机去伦敦，我们的送别在青岛机场画上句号。
东阳进入了安检通道，离我，渐行渐远，我冲着他的背影张开嘴巴：“夏雪爱东阳。”
只是，我的声音被机场广播淹没了，东阳只听到我念他的名字，没有听清前面的。
他折回来，探着长长的脖子问：“夏雪，你说什么?”
我很失望，恹恹地说；“没说什么，我念了雪地上的一句话。”
他摆了摆手，离开了我生活的城市，去了空气潮湿气候阴冷的伦敦，那里有王美琪。
一周后，我收到了东阳的E-mail，东阳在E-mail末尾问：“在机场安检口，你说了句什么。”
我回E-mail给东阳，然后按了发送。
回到收件夹，看到了王美琪的E-mail，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终于可以给我发E-mail了，东阳给她装了中文输入系统。
我慢慢移动着鼠标，逐字逐句地看，不放过一个标点。
看了两遍，关上电脑，王美琪的E-marl内容我已倒背如流。
我没给她回。
然后，我决定去伦敦。
东阳的E-mail时不时发过来，末尾的结束语在千篇一律地重复：“在机场安检口，你说了什么?”
我的回答从不重复，东阳知道我在撒谎，他要听到我的真话。
我三缄其口，好像说了它就失去了发E-marl的动力。
2009年春天，我给东阳发E-mail让他到机场接我，我要在从机场到住处的路上一口气尝完英国各种口味的薯片。
在机场出口，我看见了东阳。
他黑了瘦了，眼睛炯炯有神，像黑人的牙齿，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地富有光泽。
我张着胳膊，像鸟儿一样扑向东阳，却扑进了王美琪的怀抱，她竟然躲在东阳身后。
她看着我，好像给了我一个天大惊喜，在爱情面前，这样的惊喜喧腾不起效果。
但是，我要配合人家演下去，假装很惊喜。
回住处的路上，东阳从背包里给我掏薯片吃，果然吝啬，竟真的一种口味只带了一片。
在吞下第四枚薯片时，我看到了东阳手背上多了一片巨大而暗红的疤痕，我一把捉在手里：“和别人打架了?”
王美琪没心没肺地咯咯笑，抢着说，“这是东阳去中餐馆偷师的代价，他发誓要学会做菜，养好我的胃。”
我缓慢了对薯片的咀嚼，然后味觉失灵。
我闭上眼睛努力向后仰头，王美琪摸了摸我的脑袋：“夏雪，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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