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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平岳嗤笑一声:“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说出去毁了你的清誉?”
柏珊微微一笑:“清誉?算得了什么东西!
你觉得一个大家小姐的清誉和一个举人老爷的清誉,哪个更重要?我劝云公子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毁了自己的前途!”
云平岳还要说什么,柏珊又笑道:“哦,我忘了,你的清誉确实不重要了。
过了今日,你就乖乖滚出京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茶楼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我布置了人,你也莫作他想。”
云平岳见硬碰硬的念头也被扼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眉目狰狞,唇角不住横起,此刻若是给他一块石头饼,他也能一口咬个稀碎。
过了许久,他像是突然做了什么打算,周身一瞬卸了力,连肩背也不再笔挺,柏珊见他先将怀里的镯子取了出来,搁在桌子上,接着竟将手放在腰上,三下五除二解了腰带,柏珊柏瑶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兰因兰若采薇采葛也如临大敌站在了两个姑娘前面。
云平岳看出她们的想法,还未等她们开口便道:“不必惊慌,我做不了什么,你们瞧——”
说罢,他一把拽掉自己的衣裳,柏瑶柏珊先是一惊,已经张口开始喊人了,却蓦然将声音哑在了嗓子里——云平岳解了外裳和里衣,里头赫然是一件姑娘们的抹胸。
雅间内寂静非常,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冲过去的兰因兰若采薇采葛讷讷朝后退了两步,柏珊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一把拿起珊瑚镯盒子举起来,顿了顿又放下,接着拿起茶杯,紧紧握在手心里,指尖都发了白,蓦地朝云平岳的脚边狠狠砸了过去,瓷片四散炸开在地面上,柏珊起身大步出了房间,采薇采葛忙跟了上去。
雅间内柏瑶和云平岳面面相觑,半晌,柏瑶才颤抖着抬起手指指着云平岳磕磕绊绊道:“你既如此,为何先是引诱珊儿,后又是答应婚事,你……”
云平岳嘴角微动,将衣裳慢慢重新整理穿好,才轻笑一声道:“你们是大家府里的小姐,日日骄奢淫逸,吃饭嫌弃肉味腻了,穿衣又嫌弃绸缎滑了,哪里知道外头也有吃不饱饭的姑娘!”
柏瑶此时细听她的声音,才发现原就轻细低沉,若只当她是个男子,自然听不出来,只以为她音色偏柔和些。
云平岳还在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像诸位小姐般日日静好,靠调香弹琴、穿衣戴花消磨时光。
原先我家中也算乡下的殷实人家,若不读书入仕,像寻常市井女子一样,不过长大些说了婆家,日日伺候公婆和丈夫,拉扯孩子罢了。
可上苍连这样的日子也不叫我过,这个世道女人活得太难,我们贫穷的女人活得更难,都是一个头两条腿的人,凭什么?我自小悟性便好,也是个读过书的,索性我也来科考做官,我倒要看看会不会因为女人做官翻了天!
至于你们家小姐么,我想入朝堂,以后自然也想要些裙带关系的助力,一个有权有势的岳家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我家中贫苦,原想着怕是搭不上柏公家的女儿,只好从他的侄女入手,谁料想承蒙老师厚爱,竟直接把我招成女婿了!”
柏瑶被她震得头都嗡嗡了,一时间这么多事情扑面而来,没想到她竟是个如此胆大包天的,兰因兰若两个也被震惊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在后头互相扶了一把,生怕惊得跌过去。
柏瑶又听她话里话外家境中落,似乎另有隐情,平了平气息又问了起来。
原来那云平岳祖籍也在江南,父母只得了她一个,如珠似宝地养着。
小时候家中有几亩地,父亲种地维持家中生计,母亲寻了门路,咬牙买了条船,领了盐引贩运盐货,一年跑个三五趟,也能有一百两银子的利润,父亲便也卖了田地,两人一道去卖盐,苦是苦了点,但家中日子也越过越好。
谁曾想后来盐引越来越少,云母先是慢慢少领了些,再后来甚至得花大价钱买,慢慢地,他们只好典当家产买了高价盐引,想着运了盐回来总还有利可图,岂料盐价也愈发高昂,运来了没人愿意买,反而亏了本,家中债台高筑。
原以为只有他们那小地方如此,结果一路沿江问过去,各地跑盐曾照过面的小盐贩纷纷转了行,这营生是怎么都做不下去了,云父云母又并无他长,想着树挪死人挪活,索性带着云平岳离了江南到京城讨口饭吃,便在京外不远处安了家,替人做帮工为生。
云平岳原来也过着乡绅小姐的日子,后来盐引变故一出,家中一贫如洗,这等落差若是家中纨绔挥霍也便认命罢了,可她自小读了书,知道那盐引突然变少、盐价突然变高必有蹊跷,哪里能受得了自家一朝跌落,父母年迈,还得四处低头哈腰才能给人家做工,她小小年纪、无权无势,再不甘心也什么都做不了,思来想去,唯有读书入仕,才有可能改换门庭。
柏瑶被这惊天消息唬得站都站不住,她读书只为玩乐,却也知道自古盐道上出了问题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半晌才又磕绊问道:“可你无论如何不该妄想婚事,你也是个女人,不论是柏珊还是柏珞,婚事成了,叫她们日后如何自处?”
云平岳讥笑道:“只许达官显贵层层剥削老百姓的一口盐吃,便不许我妄图一步登天登上你们高门大户的台阶吗?这簪缨世家只有你们能做,我这乡间小女便做不得?一场婚事换一个柏府女婿的台阶,珊姑娘方才说得对,我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说我不曾想过你们柏家的姑娘日后如何,谁又替我想过我云平岳日后如何?放着现成的好处不拿,凭什么叫我做圣人?”
柏瑶愕然,她过去活在桃源一般的日子里,人人温良恭俭,哪里见过这等豺狼争食,不过柏珊走了,她得将事做完,故而强装镇定道:“你如今将此事告知了我们,这现成的好处便别想了吧,想攀附柏家,我们不会叫你如意的。”
谁知那云平岳嘴角一勾笑道:“这是自然,姑娘放心,我自会向柏公陈情,婚事便罢了,只求两位姑娘放我一条生路,婚事作罢,我也向珊姑娘赔礼道歉,日后便我走我的独木桥,莫要再提今日之事了。”
“此事我也只是旁观,究竟如何还要珊儿做主,她是想着叫你离了柏府的……”
云平岳打断道:“劳驾瑶姑娘将我的事转告珊姑娘吧,她会答应的。
我本立誓踏上这条路便装男人装个彻底,如今也算为此事与二位姑娘坦诚相待了。
不瞒姑娘,我知道珊姑娘是怎样的性子,她虽年幼却极有主意,虽骄纵却心底良善,我知道她今日这一出必是下了狠心叫我吃个挂落,只我如今向她示弱,正是吃准了她不忍斩草除根,否则定然不会暴露隐秘。
姑娘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本就是市侩性子,一路走到今日不易,厚着脸面倘或得到更多也未可知。”
一席话说得柏瑶愈发无言,只得答应了她。
待云平岳离开,柏瑶与兰因兰若三人面面皆惊,一时都不知从何说起,又呆坐许久,方愣愣地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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