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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轱多年来因为弑父杀兄,篡位而王,无论在草原还是中原,都饱受诟病,很多人都笃定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连程枭在成婚那晚也是这么吓易鸣鸢的。
但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涂轱是兀猛克单于的三儿子,在他的上面有两个哥哥,但才能远不及他,所以兀猛克早就决定立他为左贤王。
涂轱的阿妈早逝,少瞭很多助力,而兀猛克单于有个年轻貌美的小阏氏,成天在兀猛克单于那儿吹枕头风,让他培养最大的儿子迭保,又含沙射影涂轱拥兵自重,已经隐隐有瞭左贤王的做派。
兀猛克单于年老昏聩,竟然真被她说动瞭,暗地裡要为迭保铺路,所以派涂轱去镇压动荡的十三个小部落,其实是期盼他在战中死瞭最好。
涂轱知道后,仰天大笑三声,直言自己的处境犹如冒顿再世。
他用鸣镝训练自己的兵,鸣镝是一种带著哨子的响箭,这种箭能引起士兵对目标的高度关注,从而达到集体射杀的作用,箭雨落下,罕有人能死裡逃生的。
涂轱让他们跟著声音无条件射出箭,为瞭做到一击即中,他效仿瞭冒顿单于,第一次是一隻野兽,有来不及射箭者格杀勿论,第二次是他的战马,有不敢射箭者当场斩杀。
目标一次比一次令人难以下手,冒顿单于在第三次的时候,鸣镝射向的是自己宠爱的阏氏。
那个时候程枭还不满十六,一箭射穿敌军首领后被涂轱叫到面前嘉奖,得知他的遭遇后,涂轱把他带去瞭箭垛前,讲瞭冒顿单于的故事。
“他有阏氏,而你没有阏氏。”
程枭知道扎那颜的存在,轻轻松松一搭箭,无声的箭羽顿时穿过虚空,一转头插在瞭红点上。
涂轱低头看瞭眼他崩裂的虎口,摘下自己的骨扳指给他戴上,笃定地说:“如果我那时候有阏氏,我也会的。”
要确保射杀的万无一失,就必须用越来越重要的人或动物锻炼士兵,他是为瞭扎那颜,但他更在意唾手可得的王权。
程枭垂眸看向千沟万壑的骨扳指,当时认定他在说瞎话,这认定一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改变。
他追随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王,如果他真的向自己的阏氏射出鸣镝,自己一定转身就走。
程枭再次张开牛角大弓,朝著空中的一抹白色射去,鸽子应声落下,跌成一滩血。
草原,中原,既然涂轱能成功,他也绝不会陷入两难的局面。
可事实就这样发生瞭,她拍拍屁股走掉,走得这样干脆!
如果不是约略台将为瞭将功折罪,匿身跟在易鸣鸢身后保护,意外听得瞭她和那个女奴的对话,自己恐怕现在还被沉浸在温柔乡裡,一步步被引著踩中她的圈套。
窒息感一波波袭来,易鸣鸢视线变得模糊,眼皮微垂,程枭见状倏地松开手,从重逢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这是一场义无反顾,输赢自负的豪赌,而他这个自以为能赢的狂妄赌徒,在这一刻输的彻彻底底。
易鸣鸢退到角落裡大口呼吸,呛咳让她一时间难以说话,肺部咳得刺痛,她像一隻摔落悬崖的幼鸟一样缩著,从前庇护她的羽翼成瞭疾风骤雨,气都还没喘匀,又被拖去前面压住手臂。
程枭趴伏在床上,死死按住她的手臂,怒不可遏地说:“你看我喝完汤晕倒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已经拿到令牌却还是诱著我去床上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易鸣鸢,我在你心裡是不是特别傻?”
易鸣鸢让他不要杀黎妍,他应瞭;易鸣鸢让他喝鸽子汤,他喝瞭;易鸣鸢让他不要行房,他忍瞭。
连调配三军的令牌他也亲手交瞭出去,这期间易鸣鸢但凡后悔,随时都可以留下来。
可是她没有。
“呜呜……不,不是这样的。”
易鸣鸢想要解释,但一时之间无从说起,她一抬头撞进一双猩红的眼睛,程枭拿起她绣瞭一半的佈袋,“你把什么都带走瞭,还留著这个袋子和披风做什么,让我给下一个女人用吗!”
他单手扼住她的肩颈,把人钉死在床上,“你让我找其他女人,我早就说过瞭,不可能!”
易鸣鸢扭动著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徒劳地迭声说抱歉,“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都随你,但是黎妍不行,求求你放瞭她吧。”
她从喉咙裡挤出卑微的哀求,若旁人来看隻会觉得我见犹怜,说不定就答应瞭,但是程枭现在怒不可遏,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都跟泼油一样,隻会让他的火越烧越猛烈。
男人用力到骨节发出“咔哒”
的响声,压下去用舌尖顶开她的齿关绞缠吮吻,下一刻抽离出来居高临下地看著她,“你现在还想著她!”
“玛麦塔说你的宿命是一辈子留在草原,你还是要跟她走,就是这个女奴一直劝你跑是不是,我要杀瞭她!”
程枭的怒吼震动著易鸣鸢的耳膜,他精悍的胸膛如同铁铸的大山难以推开,易鸣鸢现在才知道从前男人对她算是多么的手下留情。
“不要!”
她攀上男人的手臂,急切道:“你要杀就杀我,不可以杀黎妍!”
“在你眼裡那个女奴这么重要?”
易鸣鸢慌乱地点头,凄声哀求著:“是我父兄害得她没瞭爹,让她成瞭奴隶,和亲队伍来草原的路上如果我仔细一点注意到她的话,她就不会被那些士兵侮辱,不会怀上一个孽障,都是我的错,是我欠她的,你杀我吧,把我剁成肉块也行,凌迟处死也行,别杀她啊求求你,程枭……”
黎妍已经够苦瞭,她绝对不能再害黎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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