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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迟慢慢攥紧了被角,踌躇了半晌,才又问他:“是……是你替我脱的衣裳?”
裴溪故默了一瞬,低声答道:“是。
只是奴不敢擅自替殿下换上寝衣,便只替殿下脱去了外裙。”
宋栖迟的目光落在规规矩矩叠放在一旁的衣裙上,突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极要紧的事,连忙松开了攥着被子的手,一边往腰间摸去,一边急急问道:“我的玉佩呢?”
教训“我若嫁了他,他便是你姐夫。
“……宋栖迟在腰间摸索了半晌,又伸手往枕头下探了探,却也是空无一物,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她那块玉佩,乃清宁宫的宫牌,是用极好的苏玉打磨而成,上头刻着的“清宁”
二字,还是她出生那年宋鸣亲手刻上的。
见此宫牌,便如清宁长公主亲临,如此贵重之物,她自然是日日都贴身带着,只有睡觉时才把它搁在枕头底下。
只是昨夜她睡的迷迷糊糊,身上的衣裳又是裴溪故替她脱的,如今这玉佩究竟在何处,她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宋栖迟急的掌心都冒出了汗,正要下床去寻,就见榻边的少年伸手递了块东西过来。
“殿下可是在寻它?”
少年的双手规规矩矩地伸到她面前,那块极漂亮的玉佩就躺在他掌心,泛着莹润的光泽。
宋栖迟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她抚着胸口轻舒了口气,连忙从他手心将玉佩取走,极珍视地擦了擦上头的刻字。
裴溪故见她这般着急,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忙低下头轻声告罪:“奴昨夜擅作主张,将这玉佩随手收在了一旁的木屉里头。
惹了殿下忧心,是奴的过失。”
宋栖迟一边将玉佩仔细收了起来,一边温柔地笑了笑,“你又没有弄丢它,哪来的过失?以后呀,别动不动就这般告罪,记住了吗?”
裴溪故睫毛轻颤,连忙应下:“奴……奴记住了。”
宋栖迟点了下头,便要披衣起身,裴溪故见状,连忙上前把脚榻上那双芙蓉绣鞋取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替她穿上。
宋栖迟本想叫温采进来伺候,但见他这般殷勤恭敬,也不好赶他出去,便静默着由他服侍了。
因曾看过温采是如何服侍宋栖迟起床的,裴溪故做起这些事情来倒也不算陌生,他依着温采的手法把帕子放在温水里浸湿,正拧帕子时,殿门口忽然传来了青寰的声音。
“殿下,玉灵寺那边遣人来报,说昨晚寺中佛堂不慎起了火,现下寺里头正是一片狼籍,这法事今日是做不得了,待另择了吉期,再来告知殿下。”
宋栖迟微微皱眉道:“好端端的,怎的起了火?可告诉父皇了?”
玉灵寺可是华京灵气最盛之地,骤然起火,乃大凶之兆,此时京中定是人心惶惶。
此事事关民心安定,必得快些让父皇知道才是。
青寰点头道:“陛下已经知道了,还拨了银两过去让他们好生修缮佛堂。”
宋栖迟踌躇了下,估摸着父皇这般冷静,大约已是有了应对的法子,便没再多问什么,只略略吩咐了几句就让青寰退下了。
既然去不得玉灵寺,宋栖迟便想着去东宫看看宋宥,兄妹俩几日未见,她心里倒也挂念的很。
于是她梳洗妆毕,便由几个宫婢陪着,去了东宫。
宋宥正坐在桌前翻看着厚厚一摞卷宗,见她进来,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栖迟来了,快坐。”
宋栖迟在他对面的一张软凳上坐下,笑意盈盈道:“哥哥忙于国事无暇抽身,只能我这个做妹妹的来看望哥哥了。”
“瞧你这话,倒是酸的很。”
宋宥笑着将桌上的卷宗收到一旁,亲手斟了盏茶递给她,“本想着这几日便去看你,谁知父皇那边又交代了差事,一时又不得空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栖迟倒是想起一事来,便问道:“对了哥哥,我瞧着温采这几日仍是时常往你这儿跑,可是宫中乐宴的事还未安排妥当?”
宋宥顿了顿,低头抿了口茶,而后才答她:“乐宴一事繁杂琐碎,宫里头新来的那几个小乐官又不掌事,只怕还得让温采帮着多忙活些时候。”
他捏着手边的茶碗,面带犹豫地看着宋栖迟,半晌后终于还是开口道:“温采再过几日便满二十了,按着规矩,是可以出宫去了。”
宋栖迟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原来日子竟过的这样快。
只是她如今父母已逝,出了宫也没什么人可以依靠,还是留在我身边罢。”
温采服侍她三年,处处细致周到,她待温采也如姐妹一般,其中情分,自非旁人可比。
因此宋栖迟心中笃定,就算她不开口要温采留下,温采也决不会舍下她出宫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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