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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已至,本该是万物朦胧,天地昏黄之时,但初春天色依旧暗的较早,此时月儿已是悄然爬上天空,向着下方尽数倾洒出月色光辉,想要给夜色中,匆匆归家之人以微弱的温暖殊不知下方这座前年古城之中,刺骨之寒已然遍布脚行暗巷之中依旧是此前的小小院落,其外巷中依旧有一十二持棍之人护在巷中,不过此刻他们不再如先前遇少年闯阵时那般放得狂言,每个人都显出紧张神色,戒备着巷外,而在他们身后,坐于四轮车上的脚行行主朱诚,亦是面色凝重,如临大敌唯有为他推车,神色漠然的汉子眼中却显出别样神色,似有期待,似有喜色。
正当脚行众人戒备之时,却闻巷外传来微弱步履之声,脚步声甚轻,轻到几与钻入巷中的寒风之声相融,轻到若非现身,这群汉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两道身影披着月光,转入巷口,方令众人知晓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这两道身影现身一瞬,本是瘫坐四轮上的朱诚,不由尽全力坐直了身子,死死盯住那两道身影,压在眉下的双目之中,似是暗蕴着汹涌波涛,给人一瞬错觉,仿佛这位脚行之主心中,暗藏着无尽怒火。
尽管如此,朱诚依旧勉力保持着面色,目光已从来人身上微微后移,瞥向自己身后的推车之人,片刻之后,又似力竭般将后背重重靠回椅背之上推车之人,似有所察,亦将目光从来人身上抽回,轻落于自己所推之人肩上,目中情绪已是悄然转变,若言适才望向来客时,眸中暗凝喜色,那么现在望向下方的脚行之主,眼眸中已盛满嫌弃、不屑看似是主仆二人,此刻仿佛却是各怀心事,甚是诡异。
却当此时,那行入巷口的两人却已先行开口,行之稍前的人,掀开头戴的宽大兜帽,漠然开口:“朱总行头,别来无恙。”
身旁那人,似也配合得极为默契,在这人开口声落一瞬,已是快速接上,不留丝毫缝隙:“哼哼别来无恙啊,总行头!”
听此二人一唱一和,朱诚面上却始终挂着冷笑,不知是为了他们口中‘别来无恙’还是其他,等到两人话音落下,朱诚冷哼一声开口道:“别来是别来无恙哼哼”
“看来朱总行头还是在记恨我兄弟二人呐。”
当先那人听朱诚阴阳怪气的口吻,不仅未显怒容,反倒是露出意味深长之笑,那双漠然双目之中也透出几分冰寒笑意,打量着四轮车上的脚行之主,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身旁之人,同样露出残忍笑容,在这月幕之下,颇为瘆人,似对朱诚暗讽之言同样不在意,而是侧首向着身旁同伴笑道:“师兄此言差矣,若不是我兄弟二人在仇家手下救下了朱总行头,只怕总行头早去了黄泉之下,哪还能如现在这般,与我兄弟二人谈笑风生?”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哪似登门之客,倒更似前来讨债的仇家,直令朱诚面上青白交加,气急开口:“你你”
听得总行头被这两人气得面色苍白,十二棍阵脚行汉子中领头之人,终是忍不住开口怒道:“你二人若此来只为口舌一番,就请自行离开,恕我脚行不招”
朱诚听得手下护卫之人开口,面色骤变,忙欲开口打断,可才启齿,却被一股劲风袭面,生生将未出口的吹回肚中,而身后推车之人,似也察觉,在劲风拂面一瞬,已是暗蕴内力,轻抵朱诚后心之上,助他抵住内力劲风。
可棍阵汉子却遭了殃,武境修为本就不高,而这‘贵客’又突然出手,怎能抵挡,仅是一击,棍阵汉子就已口喷鲜血,倒飞而出,直至后背重重撞在暗巷墙壁之上,方摔落而下一众脚行汉子见状,立时大怒,重情重义的他们哪还管得上自己是否对方敌手,纷纷持棍,欲上前拼命。
瞧得此景,朱诚目中立显急切,本想要开口阻拦,忽觉体内传来剧痛,仿佛有只手在紧攥自己的五脏六腑再观身后推车之人,唇角挂上不屑之笑,原来暗中出手,令朱诚无法开口的,正是他。
没了朱诚阻拦,前来的两人似得到展露身手之机,身形不移,只凭内力,拳掌之影翻飞片刻,施展棍阵的脚行汉子门皆已倒地不起,轻则吐血、重则昏厥,哪还有此前与青衫少年交手之时,施展棍阵的威风。
当得巷中除却朱诚与推车之人,再无人可完好时,来访二人方才开口,不过却不是冲着目眦欲裂的朱诚,而是冲着推车之人抱拳俯首。
“师兄别来无恙”
推车人见状,当即收了点在朱诚后心的手指,轻踱几步,从车后缓行而出,亦向着来访两人轻轻点头开口:“师弟幸苦了没想到短短数月,过得倒是快,这么快又到了交货的时日。”
“我兄弟二人在师兄面前,怎敢言辛苦二字,若非师兄肯纡尊降贵来这些粗鄙之人生活的地方,甘为这残废推车,我兄弟二人哪能如此轻松”
来访二人之中,当先那人,向推车人恭敬开口,全然没了此前对待一众脚行汉子的傲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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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人倒也不再推让,而显出几分不解开口:“我倒有不明之处,还请两位师弟为我解惑”
来访二人不待推车人开口相问,已是抢先开口:“师兄是想问,明明昨日二师兄才将那些货物带出城去,为何今日我二人又来,是吗?”
听师弟二人道明自己心中之疑,推车人已不再开口,静待两位师弟言明,果然,两人中另一人接过兄长话来,继续说道:“唉也是怪了,越是临近那大日子,他老人家的就越发严重,所以我二人这才请命提前下山,早做准备,免得他老人家且此次来,要寻的货,可不一般。”
许是担心朱诚听闻,三人对话皆点到为止,听得两位师弟之言,推车人蹙眉片刻,方才开口:“好吧既是如此,两位师弟便辛苦些,再走一遭”
既已商定,三人齐齐回首,将目光落在四轮车上,冷汗满面的脚行之主。
朱诚适才本欲阻止来访的二人对自己兄弟下手,但却推车人以内力灌入诸身穴道,剧痛之下,五感皆消,哪还听得到这三人交谈之言,此时方才缓和些许,便察三人目光齐落自己身上扫动目光,望向瘫倒在地的一众兄弟,知眼下不是显出虚弱之时,当即勉力抬首,尽力仰起头来,想着绝不能让这几人再伤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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