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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鱼猛地钻出水面,谈话声戛然而止。
淋淋漓漓的水珠顺着面颊滑入脖颈,红鱼险些呛住,抹了一把脸,半晌方才起身踏出浴桶,谁知一个趔趄。
嘶——!
脚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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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红鱼从小跟着师父练过几年功夫,虽不至像十一那般飞檐走壁,转瞬取人性命,但强身健体还是够的,因此虽扭着,倒也不至于疼得走不了路。
换上婆子送来的红绫袄子,绿绸裙子,踩一双白底红面缎子鞋,簪上已显破败的大白杜鹃花,这就往袅园去。
雨渐渐小了,像文人写字时溅起的残墨,淋淋漓漓,打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极富节奏。
前头戏台隐约有人在唱:
燕双飞,燕双飞,忽然雨来山崩,哪顾情人尸痕泪,转眼新燕身前伴,笑语晏晏,娇颜更盛从前醉。
到一抱厦屋檐下,婆子倏然停下,领她往角落里站。
正屋有旁人在。
这种情形红鱼很熟悉,那两年刚到王府,每回她来寻陈袅娘,都会碰上那个人。
初时,还能听见陈袅娘隐隐绰绰的哭泣声,后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少,转而是一种情人间的打趣说笑,闺房情话自是不消细说,不用亲见,光听声响便能知晓二人的温情缱绻。
可那时她的父亲,刚去世不过半年。
红鱼侧眼瞧着屋前大片大片的火红山茶花,觉得这花可真艳。
像血。
“王爷出来了。”
有人打帘子,紧接着,是此去彼伏的问安声。
红鱼回过神,跪了下去。
一高大的中年男人出来,穿戴倒还算整洁,着家常湖蓝直身,头戴网巾,脚上粉底皂靴,走了过去。
红鱼正要起身,那双靴子却又返了回来,停在身前。
红鱼数着地上砖纹,没有抬头。
“是鱼丫头?”
男人问。
红鱼拜下去:“是,民女关红鱼,问王爷安。”
徐文期好像当真是她久别的父亲一般,赶忙叫她起来,上下打量她,说:“瘦了,可是在外头过得不好,若是不成,还是回王府来,总不会短了你吃喝。”
红鱼笑:“王爷说笑,师父过身,民女总得替她守着道观,也不枉她老人家疼我一场。”
徐文期也不勉强,又说了几句话,抬手:“去吧,你母亲在里头,怕是等不及见你。”
红鱼行了礼,转身听命往正屋走,临近屋前,特意揉了揉自己笑僵了嘴巴。
她的演技还是没有徐文期那只老狐狸自然。
嗯,还是得练。
婆子打起帘子,红鱼驻足片刻,终是跟着进去。
越过碧纱橱,隔着珊瑚串成的珠帘,一抹削长俏丽的身影正坐在矮凳上绣荷包,葱白缠枝大袖衫褶子几乎拢住她大半身形,底下是青绿纱宽襕裙子,低头之间,头上梳的杭州攒垂下一缕青丝,更显清雅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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