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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烛光昏暗,皇上坐在榻上,炕桌上摆着黑白厮杀的棋局,他看都没看赵祈一眼,抬手指了指床榻,“去吧。”
床榻上的人似乎睡熟了,可赵祈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太子病重,睡中胸腔有沉重声,从来没有如此安宁。
直到脚尖踢到了脚踏,赵祈这才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太子、太子……”
天边闪电刹那照清太子毫无血色的脸,皇上落子声与惊雷同来,他意味不明,“是朕召你来的,小六,猜一猜朕要你做些什么,若猜中了,朕有赏。”
一国储君薨逝未发丧,已然是史书一笔,而此时,身为君主的父亲,甚至在旁以此事为引,召来他另一个儿子玩这猜谜的游戏,赵祈便在这唯有雨声相伴的昏暗中,跪在太子遗体旁,第一次直视父皇。
他想好好看看这位天下人的君父,究竟要做什么。
“父皇是想让儿臣,隐瞒住太子已薨吗?”
皇上此时才从棋盘上移开目光,只侧头看他一眼,卜安从外间端来茶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六啊。”
皇上几乎是叹息着说:“朕不该把你送到杜贤妃宫中,她无子,哪里能养好孩子。”
赵祈心中冷意袭上,娘娘无子的缘由,父皇恐怕早忘干净了。
“太子死了的事哪里需要瞒,明日,明日朕便让人风风光光的护他回京,回京路中不可断悲哭之声,并下旨让百姓三月不许有嫁娶之事,朝中官员在太子入陵前不可食荤,宫中挂白,于金銮殿停灵三月。”
这哪里是太子该有的丧仪,便是当今天子山陵崩,也不过如此了。
“这些不就是太子所求的?孽障!”
皇上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两子挥落在地,有棋子散落在赵祈面前,他拿在手里,冰寒彻骨。
这次秋狩,皇上早已料到太子必会趁此时机有所动静,甚至老二那个昏头的没准也在暗中谋划,等卜安来报太子于山林中安排死士,他更是心如明镜,没想到太子却自己登上了戏台,演了一出子救父,臣救君的好戏。
这个一辈子都让皇上不甚满意的太子,最后拼着一死,终于是恶心了他一把。
他想踩着皇上留名,皇上偏偏不遂他的愿。
“小六,太子白日浓烟入肺,夜中召你叙话时发病,不治而亡,朕要你护送太子棺椁回京,为稳朝中,不可宣扬。”
“朕悲痛欲绝,太子入陵前不欲回京,更不愿天下人与朕同悲,不必停灵,送南山葬。”
“卜安,伺候笔墨,朕要下旨封善郡王为亲王,彻查齐原郡张家不法一事,念及庄慎皇后,朕不忍见其族人为奴为役,若薛海翼所参为实,则张家满门,尽皆处死。”
赵祈从未那么清晰的认识到,皇上是天子,不是父亲。
若他尚有一丝为人父的良心,都不会在儿子的遗体旁下令诛杀他的母族。
第66章她只希望会是赵祈孟侧妃,可还记得我……
孟初被怡兰急声唤醒时还半梦半醒,怡兰一向稳重,平日都是隔屏风轻轻喊一声,从没见这般过,总不能是因为她这一觉睡了太久。
“……今日阴雨吗。”
外面瞧着黑蒙蒙的,一点光都没有,孟初伸手摸了摸身旁,被褥里是凉的,赵祈不知是起太早,还是昨夜就没回来。
“主子,太子薨了。”
这句话让孟初彻底清醒,她立刻下了床榻,“去找素色衣裙,把帐子前的彩帆都收起来。”
怡兰一边侍候她梳洗,一边把事情交代清楚,“殿下吩咐人回来交代,主子您收拾完就上车舆,殿下今日便护送太子棺椁回京。”
又悄声道:“太子是当着殿下的面薨的,听说还是因昨日那场山火,虽然当时太子无事,可不过是发作的慢些。”
孟初总觉有哪里不对,“只咱们回去?”
怡兰也是一愣,“……说是皇上悲痛,其他郡王要伴驾侍疾。”
其它的元德公公是一句也没多说。
直到孟初她们收拾好,天色都还未亮,禁卫肃穆,太子的棺椁在最前由四马齐驾并驱,赵祈策马在旁,她匆匆一眼,只看到他沉默的侧脸。
明明动静不小,但营地帐子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烛光。
赵祈拿了一把纸钱洒落在棺椁上,地面是昨夜雨水下完泥泞的路,雪白的纸钱落在上面,下一刻就被启程的马蹄踩入泥中。
黄盖白幡,无丧乐相送,唯有禁军甲胄碰撞的冰冷金鸣声,卜安双手捧太子佩剑于棺椁旁,赵祈垂下眼睑。
“卜公公真乃忠仆,是要和本王,一起为太子送行吗?”
卜安捧剑举于头顶,他欲言其它,却被赵祈探手拿起太子佩剑,剑鞘落寒光现,卜安知道,这是不许他走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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