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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见扬声,亦没有动怒,可到底让她屈服了,生怕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禅奴,磨磨蹭蹭挨延到他身后,好在他背对自己,于是一臂拢在自己胸前勉强遮挡,咬着牙,抬起另一只手为他擦起背来。
讨债
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游走在背脊上,犹如上佳的绢帛滑过,有些痒,仿佛饮酒半醉,又好似酣梦将醒,舒爽,却欠缺了零星火候。
南漪半垂着眉眼,举手潦草为他拭脊,强忍着才不至于将手指拢起,压抑着狠狠抓挠他一把的欲望。
可是渐渐的,她发觉掌下的肌肤并不平滑,心下一动,打眼偷偷瞥了下,才发觉这人的背脊上尽是随处可见的疤痕,肩胛有两道深彻得几乎露骨,如今看来犹狰狞可怖,遥想也知当时新伤时究竟是何等惨烈面目,任她见创遇伤多年,也为这等伤痕惊心不已。
“怕吗?”
闭着眼睛趴伏的人忽然出声,惊得她手下一抖,才发觉方才自己指尖流连在那几道最深重的伤疤上。
被捉了现行,南漪慌忙错开目光,继续潦草拂过。
可方才的触碰,仿佛也触碰到了心上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他身形未动,只听得那声线清寒凛冽,“寻常闺阁里的姑娘,想必见了没有不怕的,你倒是女中须眉,摩挲起来没个完,还摸上瘾了?”
这话说得让她红透了脸,亦无从解释,只好讷讷不语。
可他却不问自答,“你方才摸到的那处,源自三年前收戎卢,当时我掐住了粮道,缺粮断水的一个孤城,本想兵不血刃以逸待劳,没想到戎卢得上天垂怜,连着断断续续下了月余的雨,大军日日泡在水里,粮草生了霉,才不得不强行攻城……”
说着似乎想起什么,轻轻哂笑了声,又道,“那戎卢王虽是个半截入土的弱质老叟,倒比你们圣人更像个汉子,后来城破,以一人之躯代其部下受死,我啊……难得动了次恻隐之心,便下令放了几个为首的将领,不防有人愿以己身祭主。”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极为残酷的画面。
她收回手,颤抖着缩在身前,怔忡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缓缓转过身,见她蹙眉歪头看向一边,也不知想些什么,凝神静默着,于是一把抽过她的手腕,扽到身前揽住了,盯着她惶惶失措的一双眼,曼声继续说道,“一时的优柔,换来我躺在榻上数月,其实这也并非什么坏事,人总要受教,方能增智。”
“是你恣意侵扰他人疆土在先,臣子事君忠君,舍身攘外,何错之有?”
她愤愤不平,可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惶惑。
“你说的不错,忠臣既愿舍身成仁,我便成全其忠烈,各安其命,各为其主罢了,事后我没下令屠城,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这种话竟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原本南漪的天地很小,原以为此生都不过于青苑闲闲度日,可如今一切尽弃,始作俑者,便是眼前人。”
可弥国素来偏安一隅,从未招惹过你们,为何要破我家国?”
谁知他听完竟朗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可笑的事,“你们确实偏安一隅,自得其乐惯了,这些年的平静,不过是靠女人宽衣解带,出卖色相换来的。”
南漪一下子涨红了脸,欲要反驳,可又深知他字字句句敲在关键处。
他的目光在她的胸前逡巡,不顾她的挣扎将她锁在怀中,“告诉你也无妨,我收了西且弥并非因为别的,不过是你们圣人早年得罪了我,我这人气量小的很。”
他紧紧抱住了她,“不过好在我来了……要不……岂不是错失了你。”
换庄
南漪愤恨,刚要咬上他,不想他早有预料,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勾起一边唇角冷笑着,戏谑摇了摇,凉声道,“小闹怡情,带刺海棠的戏码一次就够了,我闲时也乐得奉陪,只是别玩上瘾,我向来不愿对美人儿动粗,可也不是不能破例。”
他的语气轻柔舒缓,可慢声细语之间,残忍又凉寒。
他对女人一贯都没有什么耐心,那些围绕在其身边的女人,一张张鲜焕的面容之下,包藏着的,无非是那些不能拿上台面的计较主张,因而他流于浮面的温雅柔和,不过是这层身份加诸的堂皇,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皮里春秋而已。
可当他放了这话出来,眼前人圆睁的美目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直到轻浅的眼窝再也承接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
思及方才自己撂下的狠话,又忽觉有点重了。
眼前不过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他平日在军中霸道惯了,周围又尽是糙汉莽夫,偶尔遇上个反骨,下意识便要磋磨碾压,想想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谓,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
于是这才缓下脸色,温声道,“你乖些,首趟是有些不好受,也不是你一个人这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却没有害过你。”
她抽泣不已,有些孩子气的质问。
湛冲哭笑不得,却实在缺乏哄人的经验,只一味让她别哭了。
可她心里的委屈越来越沉重,哭的抽噎起来,他实在无可奈何,便大刀阔斧亲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那点儿挣扎,于他来说仿佛挠痒痒,两三下便制住了。
她心头的无望蔓延开,瞬间变得硕大无朋,将她整个人笼罩住,那种不可对抗的无力感终于压垮了她,整个人仿佛半死一样被他捏在手心里,半分挣扎不得。
无论她如何抵抗,他总能找到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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