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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母亲还是走了,那天晚上,她的精神特别好,没有疯疯癫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她给他做了饭,帮他收拾了房间,给他洗了衣服,拉着他坐在阳台跟他聊天。
聊起她和父亲年轻时候的事,然后告诉他,如果将来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一定要好好珍惜,最后嘱咐他注意身体,不要经常喝酒,不要熬夜,忘记过去,好好活着。
可惜,那晚他沉浸在母亲病情好转的喜悦里,竟丝毫没意识到,她是在交代遗言,如果早知道,他不会拦着她自杀,因为他知道,她太想父亲了。
他只是后悔,她要抱他的时候,他没有抱的再久一点,他会告诉她,跳楼太疼了,他可以去找莫潭,莫潭有不会让她痛苦,可以安安静静离开的药。
周寻危险(四)
咖啡店里,褚阳摁灭最后一根烟,想喝咖啡的时候才发现,杯子就握在他手里,咖啡已经没了,不知何时全倒在了他的皮鞋上,水已经干涸,抬抬脚,脚心有些难受。
他把空了的杯子放回桌子上,伸手招来服务员,又续了一杯,喝了一口,他从来不加糖,所以很苦。
“二十多年前,你爸,我爸,周明伟,同时进的队,你爸性子沉稳顾全大局,我爸固执认死理,周明伟性子冲易惹事,三个人里,周明伟的野心最大,却是领导最不喜欢的一个,因为他情商低,说话不讨喜,总是无意中得罪人”
“没几年,你爸是刑警队长,我爸是缉毒队长,周明伟在一次抓捕行动中,因为冲动连累人质受伤,升职困难,这时候,夏教授研制出了一种可读人心的药水,周明伟得知后,开始觊觎那瓶药水”
“于是,他开始追求夏樱的姑姑夏园,那时候,夏园在和董詹谈恋爱,周明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拆散了他们”
“可惜,周明伟成了夏家的女婿后,夏教授并没有把药水给他,所以,他找到付威,两人各有各的目的,很快达成一致”
他又喝了口咖啡,身子微微往后仰,右手捏了捏眉心。
“如你所料,太阳组织其实就是个幌子,二十年前,周明伟找到一个抢劫团伙,与付威里应外合,没想到,药水没找到,他们竟趁火打劫抢了实验室和夏家,更将夏家灭门”
为了洗清嫌疑,周明伟当时特意带夏园去看电影,他曾特意嘱咐,不让他们伤人,岂料那群人恶性难改。
后来听说那些人把夏家人全杀了,周明伟后悔了,但是已经无法挽回。
他们在夏家发现了夏樱,从夏樱口中得知,凶手身上有个太阳的标记,周明伟第一时间找到那个团伙,杀光了所有人。
但是这起案子实在太轰动,周明伟担心警方会发现端倪,为了掩藏这个秘密,他暗中发展了一个组织,并把这个组织伪装成神秘莫测的太阳组织,一开始,只是要给夏家灭门案一个凶手。
其实,药水有两瓶,夏园知道周明伟想要,偷了一瓶,原本想等周明伟生日送给他,就差一天而已。
周明伟凭着那药水,一路走到局长的位置,在官场如鱼得水,再加上手里有一个神秘莫测的杀人组织,人的欲望就多了。
褚阳突然停止了讲话,他低下头,拿着勺子慢慢的搅动咖啡,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讽刺。
“我爸在一次缉毒行动中抓到一个毒贩,他说他是当初那个抢劫团伙头目的哥哥,他知道一个警察的秘密,他用秘密换一个逃命机会”
“我爸知道了周明伟的事,第一时间找到他质问,周明伟当然不肯承认,他让我爸给他时间,他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
“老天就是不公平,周明伟还没找到理由洗清自己,我爸妈就出事了,陈勇那些人,一开始表示什么都没看见,后来周明伟私下见了他们一次,他们就改了口供,说我爸杀了毒贩,杀了人质”
说到这,褚阳的脸色开始惨白如纸,他紧握着杯子,想挤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抬头,看向高帛川。
“帛川,你说,周明伟这样的人,该死吗?”
高帛川调整了姿势,面沉如水,他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周明伟的秘密,为什么不报警,法律可以还你父亲一个清白,也可以制裁周明伟,为什么放任他这么多年”
褚阳笑,“报警?没有证据,拿什么报警?为了找证据,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求他帮忙,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甚至加入了太阳组织”
说罢,他扬起下巴,脸上带着扭曲的讽刺。
“而且,我父亲的案子中,陈勇他们始终是周明伟的污点,周明伟势必要除掉他们,正好,他们也是我的仇人,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背后有个这么厉害的后台,我为什么要报警”
“一开始的目的,我就是想利用他先杀掉陈勇这些虚伪的罪人,等该死的都死了,再找他算账,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比谁的演技好”
高帛川长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褚叔自杀,是为了保全你们,他知道如果他不死,外面那些毒贩永远不会消停,褚阳,他用牺牲换取你的平安,不是让你帮他报仇的”
褚阳摇摇头,苦笑,忽而捂着脸哭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世人皆苦,每个人的活法不同,我不后悔,因为我杀的是我的仇人,我答应来见你,是因为我的仇报完了,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不会自首,如果你找到我,我可以跟你走”
良久,他抬起头,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有两辆警察正朝这边移动,他收回目光,一脸平静的看向高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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