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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宋的乡野间,维系一方安宁的从来不是县衙那几纸文书,而是宗祠里那面斑驳的铜锣。
每逢初一十五,乡绅们领着族中子弟在祠堂议事——哪家佃户该减租,哪条水渠要疏浚,连孩童启蒙的社学该请哪位先生,都在那些雕花楠木的厅堂里定下章程。
从朝堂重臣到穿皂靴的公人心里都很清楚,青砖黛瓦的宗祠里供着的不仅是祖宗牌位,更是一整套乡约民规。
催粮征税要靠他们,平息械斗要靠他们,就连灾年设粥棚,也得靠这些地主调派各房媳妇带着佃户女眷们支起大锅。
在此地,或者更多地方,对性资源的调配竟然也是乡绅在发挥作用。
陈老爷院里自然不会听到“煎心鞋”
的铃铛,那些穷得连鸳鸯箸都置办不起的光棍汉,但凡能在陈家廊桥中分得几夜春宵,一定会死心塌地替他卖命。
这套法子比什么圣贤道理都管用——以田间劳作表现来实现的性资源的乡村公义,其实用性对我有很大启发。
“你家老爷当平夫多吗?我指的是……村中成亲的庄稼汉。”
“当然多了,石桥村一共三个大姓,除了我陈家之外,还有林郎将家,吴御史家,村子里大抵五千多人,有二百多户庄稼人娶妻生子,我家老爷……蓝颜就不算了,平夫就当过十来家吧!”
我又细思蜜婚制在乡村中的可行性——由于性资源过于集中,上层男性也很容易获取,再加上还要交上一笔不菲的保证金,蜜婚在乡村落地的意义可能远不如城市。
而且,陈老爷这种方式无疑更能调动生产积极性。
“老爷说明日和周姑娘的大婚,是你们出于仁义帮忙,”
她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老爷命我……陪着你。”
“为何要你去京城?”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未出阁时,我一直在帮父亲打理商事。
我娘家的买卖,'乌衣红'——本地最好的红曲酒。”
她从中面前那本展末的书中抽出那张手绘图,将书递给我,“这次去京都,是想帮老爷拓展云青铜的生意——我家老爷有提炼云青铜的秘术。
顺道也帮我娘家推销下'乌衣红'。”
我扫了一眼书名,《考工记》。
书页是上好的竹绵纸,质地柔韧,触手微凉,边角已有些泛黄卷曲,显然时常被人翻阅。
封面右下角钤着一枚朱红私印——“南山藏器”
,印文古朴苍劲,透着一股子藏锋守拙的意味。
翻开扉页,一行瘦金体题字墨色犹新:“隆德七年私刊于墨耕斋”
。
序言写道:“己卯年间,有陈姓铜艺匠户自辽返宋,携《考工记》残卷南迁,后与闽越匠法合流,遂成此编。”
“这是你家老爷所着?”
我摩挲着纸页问道。
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书里的'舂碓车',便是老爷亲手设计的水力器械,能省三成人力。
老爷印了几十本,全都赠予同行,三少爷当时很不情愿,可闽西那些的铜矿矿主们都佩服他的胸襟。”
“我家老爷提炼云青铜的秘诀,十斤青鸦胆石便能淬炼出十七、八钱纯净的云青铜。”
难怪这老货能聚敛起泼天的富贵!
我心中暗叹。
改良齐公犁、发明风蚕连机灶、自制精巧绝伦的八音盒,还有他那独步天下的云青铜提炼之术……此刻我竟有些恍惚——这肥头大耳、性情暴烈、好色无度的老匹夫,竟藏着如此卓绝的巧思,更难得的是,他还有这般开诚布公的器量。
闽西群山深处那些泛着诡异青光的紫斑铜矿,如果有伴生的青鸦胆石,便能从中提炼云青铜。
开采虽不算艰险,但提炼之术才是真正的难关。
一般十斤上好的青鸦胆石最多也就淬炼出八九钱云青铜。
更棘手的是,不同矿脉产出的矿石特性迥异,冶炼之法也需相应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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