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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震怒。
礼部尚书联名上奏:“苏氏虽毁伪神,然其以邪术播梦,蛊惑民心,比之梦匠更为险恶!”
皇帝犹豫良久,终因民间舆情汹涌,只得下诏封苏府为“耕真人”
,赐田百亩,免赋十年,实则变相软禁于苏家村,严禁外出传道。
可禁得住人,禁不住种子。
一年春,江南大旱,官仓不开,民不聊生。
忽有流民自北方来,肩挑背扛,带来一种耐寒抗旱的块茎作物??赤薯。
他们说:“这是‘吃真饭者’留下的粮,种下去,三个月就能收。”
那一季,十七州县靠赤薯活命。
有人发现,这赤薯切开后,中心竟有一圈银纹,形如铃铛。
三年后,西域商队穿越沙漠,在敦煌石窟歇脚时,见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幅壁画:一名农妇模样的女子赤足立于田野,左手持铃,右手捧薯,身后百人躬身耕作。
画旁题诗四句:
>不求金桥渡我身,
>只愿秋收满仓尘。
>若问此女何名姓,
>种真之人即真人。
而此时的苏家村,已悄然成为各地识梦师的秘密集会之地。
阿禾继承《耕心谱》,开设“哑塾”
,专收聋哑孤儿、疯癫乞儿、被逐书生。
她教他们写字、种地、辨药草,最重要的是??如何用自己的方式“做梦”
。
她告诉孩子们:“你们听不见声音,没关系。
梦是从心里长出来的。
只要你知道饿是什么感觉,痛是什么滋味,你就比那些跪着等天上掉饭团的人更清醒。”
某夜,阿禾梦见师父站在血海边缘,正将一枚玉佩沉入海底。
玉佩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变成漫天星辰。
她惊醒,奔至田头,发现那块“吃真饭者”
的石碑竟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母胎虽毁,根犹未绝。
>九窍已开八,剩一在人心。”
她浑身剧震。
原来那晚苏府并非完全摧毁胚胎,而是斩断其外相,放走其残识??让它潜入人间,藏于最深的欲望之中。
它不再需要金桥玉殿,不再依赖梦磬丝线。
它学会了寄生在人的贪念里:想要不劳而获的梦,渴望飞升成仙的妄,期盼贵人施舍的痴……这些才是它新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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